不管喜不喜欢历史，每个人也都在经受历史。今天，90后那一代人已经开始成家，2000年出生的，今年也已经18岁成年，这期间世界经历的巨大变化，已经都是历史了。

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最大的事件当属1991年12月25日的苏联解体了。

1990年苏联解体前，官方汇率是一美元兑换1.8卢布，当时这个汇率是有很大水分的，卢布至少被高估了三到五倍左右，理论上讲，卢布应该贬值三到五倍左右，但是到1991年底的时候卢布已经贬值了近百倍，达到一美元兑换170卢布了。

1992年底，我刚到俄罗斯的时候，一美元已经可以兑换500多卢布了。那一年俄罗斯因为企业债务危机等因素增发了18万亿卢布，到1993年，一美元已经可以兑换1000多卢布了。

当地一位房主出售一套200多平米，家具齐全包括钢琴在内的大房子，声明只收美元。我问房主为什么不用卢布结算，房主说，几年前他手里的卢布可以兑换一万多美元，如今还是那些卢布，却只能换到十几美元，卢布贬值根本停不下来了，再也不敢存卢布了。

这位房主说的是实情，1987年的时候，按前苏联官方汇率是一美元换0.6卢布，也就是说6000卢布就可以兑换一万美元。之后几年里，官方汇率稳定了30年的卢布开始持续贬值，到1994年底，俄罗斯官方汇率显示一美元可以兑换3000多卢布，到1998年，一美元就已经可以兑换6000卢布了，这样的汇率根本就无法用理论上的东西衡量与计算了。

后来我在乌克兰也参观过同样的大房子，格局和家具都很不错，价格也更诱人，那时我还是贪吃零食的年纪，兜里的卢布跟本地人一样也换不了几美元，只是看看而已。

我那时最爱吃的零食是俄罗斯的冰淇淋，只要看见了就买来吃一个。当时冰激凌200卢布一支，记得火车在Красноя́рский край‎（克拉斯诺亚尔斯克）停车休息的时候，递给我冰激凌的人一边收钱一边抱怨：“以前200卢布能买一辆轿车，现在200卢布只能吃一支冰激凌”。

1998年俄罗斯开始第三次发行新卢布，俄罗斯银行宣布1卢布与1000旧卢布等值，官方汇率一美元开始兑换6卢布，此后卢布虽然继续贬值，但下跌幅度开始减小，到2005年的时候，一美元达到兑换28卢布。

2006年俄罗斯取消了对外汇的限制，卢布开始自由兑换，通过公开的市场，透明的操作对卢布进行重新估值。到2008年一美元可以兑换30卢布，2018年7月，一美元可以兑换63卢布。如果从1998年算起，到2018年俄罗斯用了整整20年时间才形成如今比较完善的汇率机制，才慢慢消化掉了卢布的泡沫。为此，俄罗斯民众在经济上也承受了巨大的惩罚。

所有不真实的估值最终都经不起历史的检验，前苏联的解体与曾经稳定了30年的卢布后来持续贬值了30年都是严重被高估的结果，天下没有不破的泡沫。当所有不合理经济结构中的每一个泡沫都不愿意先被刺破，都想保住现状，被高估的价值最后就只能像卢布一样贬值。

历史上，任何被高估的泡沫早晚都要回落到真实的价值。卢布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，俄罗斯人几十年积赞下来的那点财富也是这样被蒸发掉的。

选自《非理性崛起》文／蒋祖权